第22章 植荒十年

窗外华灯初上,室内一床旖旎,两个人完事后冲过澡,白浅还是紧紧粘着傅子江,双臂环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很清新的沐浴液的味道,白浅又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傅子江的皮肤,然后仰着脸冲他“咯咯”地笑。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除却这些美好的时刻,他们之间令人思绪万千的问题真的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还不如将美好的时刻一直延长。

“哥,我饿了。”

“以后不准叫哥,叫老公。”

白浅轻笑了一声,不愿意搭理他,傅子江反倒执着了起来,非得让她叫声老公才放她下床。

“为什么,我们又没有结婚。”

“结婚那是早晚的事。”

“那现在也不叫。”

“叫不叫?”白浅的腰间怕痒,傅子江把手放在她的腰间挠她,白浅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还是不肯屈服。

傅子江却明知故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别挠了,别挠了,太痒了!”傅子江松开她,又将其紧紧搂住,然后轻吻她的耳垂,说了声,“老婆,我爱你。”

白浅动容,但她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叫傅子江老公,她已经下定决心,她会等到他娶自己的那一天,人的一生很短,好不容易爱一个人,总不能爱到中途就放弃,她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不再为了最后那一个结果每天想三想四。

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跟傅子江在一起,真的什么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之后,白浅松了一口气,原来有的决定也不是很难下,相反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反而轻松很多。

“傅子江,我也爱你,以后也会好好地爱你下去,只要你一天不抛弃我,我就一天爱你下去。等有一天你准备离开了,就提前跟我说,我也会离开你的身边,无声无息的。”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会努力为我们创造一个未来,好不好?”一段感情中,只要两个人还相爱,那一切都不是大事。

两人的晚饭直接叫到酒店来吃,吃饭的过程中傅子江一直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跟白浅说他跟楚落假结婚的事情。

“浅浅,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跟楚落假结婚了。”傅子江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流利,相反还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没想到白浅却丝毫不介意地豪爽一笑:“我知道了啊。”

白浅的态度出乎傅子江的意料,一时间里傅子江竟有些不吃所措,他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你知道了?”

白浅本来想逗逗他,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可是口里的饭菜太好吃,她也没有了想要逗他的心思,干脆直接都承认:“回国的第一件事,我去了郊区的那个别墅。”

“你去那做什么?”

“找你啊,但是你不在,楚落姐在家,然后我们就聊了一会儿,哦不,是一下午。”

傅子江了解白浅,她并非是那种心里可以装事的人,既然她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郊区的别墅找他,那肯定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结婚的事,所以他虽然是猜测,但语气却十分肯定:“也就是说关于我和楚落结婚的事,你回国前就知道了。”

白浅没有立即答话,傅子江又自顾地说:“也就是说其实你并非收不到我的消息,而是不想回我的消息。”

不愧是傅子江一手带大的姑娘,无论她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可是哪怕他这么了解她,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而难过,他仍旧做不到让她快乐。

此刻的白浅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吃起东西来虽然很细,但是因为没有外人,所以也不太注重形象,她现在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傅子江知道她之前一定有过长久的纠结和煎熬。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些闷闷的。

“你当时知道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不问我呢,一个人在国外胡思乱想,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哥,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是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了,因为一段感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因素,还有外部很多因素,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能力去战胜这所有的一切,所以当我知道你结婚的消息后,的确是很难过,但是后来心里又涌出了很多的祝福,哥,我真心地希望你可以幸福的。”

说这段话的时候白浅刚好在吃鸡爪,啃了一半的鸡爪被她拿在手里,鸡爪的汤汁沾了一点在她的嘴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在偷吃的孩子。

傅子江突然就想到了白浅的小时候,他会带她去吃很多她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美食,她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两眼放光,可偏偏又吃不快,于是都会看到她笨拙地拿着食物,将汤汁沾的手跟脸上到处都是,就像现在一样。

傅子江自认为他把白浅保护得很好,可是最后伤她最深的人还是他。

想到这里,傅子江心里不太痛快,然后左手下意识地去把楚落脸边的汤汁擦掉,用大拇指,擦完后还放在嘴边舔一舔。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会做这种很亲密的事情,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他便成为了白浅最亲密的人。

这样的感觉其实是很可怕的,有一天当你想逃离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丢掉的是全世界。

“对不起。”傅子江突然道歉,弄得白浅一怔。

“哥,我不怪你。”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如果我放弃这一切会不会一切都会好。”

白浅却笑了:“不,你没有办法放弃,因为对你来说,权势钱财代表的是母亲。”

白浅知道傅子江不是那种对地位权势有多大兴趣的人,但她知道樊玲在傅子江心中的地位,而且她不想让傅子江在她和自己的母亲当中选一个,她不想看见他为难。

今天白天白浅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于是晚上不知不觉地吃了很多,吃饱喝足后她心满意足地舔舔手指,然后撒着娇跟傅子江要水喝:“渴了。”

酒店刚刚送上来新鲜草莓,傅子江看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白浅一句:“要不要喝草莓汁?”

这是白浅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草莓总是买多,放久了就会不太新鲜,傅子江就跟白浅一起动手,把草莓鲜榨成汁,夏天天气热一些,还会冰冻起来做冰沙,用各种各样的模具,把草莓冻成各种形状。

有时候加一点酸奶,草莓冻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白浅肠胃不好,傅子江不让她吃太多凉的东西,她就经常缠着傅子江,用软糯的声音央求他:“哥,我想吃一个小小的草莓。”

白浅并不是叛逆的孩子,她嘴馋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偷吃过,都是经过傅子江的允许。

两人大概是同时想到了过去的时光,于是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回家吗?”

“不要了吧,我买的后天的机票。”

“酒店的榨汁机不干净。”

“好,可是不会被人看见吗?”

“不会。”一杯小小的草莓汁,白浅心甘情愿地跟随傅子江回去,原来一段感情里会有很多小小的物件来连接。

白浅没有换衣服,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大衣,鞋子是一双很轻巧的布鞋,雾蓝色的鞋面上带一颗小小的钻,傅子江帮她拿着行李箱,她一声不吭地跟在傅子江后面。

外面的空气有些冷,傅子江回一回头问了白浅一句:“冷吗?”

“还好。”地下车库里,车子停得离电梯有些远,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傅子江的后背她已经看了十年,从小时候开始他就送她去学校,她从来不喜欢和他并排走,就这样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而傅子江走一段路程就会回过头看看白浅,走到路口的时候会停一停,尽量拉着白浅的手过去。

这么跟着跟着,就已经跟了十年,但白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傅子江的身侧,与他共比肩,共前行。

傅子江放好白浅的行李箱,帮她打开车门后才绕到主驾驶上,酒店离傅子江的住处有些远,但白浅在路上的兴致很高,讲了很多她在非洲发生的故事,喋喋不休。

“哥,我已经决定再读个研究生了,这次回去我先实习,然后就要开始上课了。”

“好。”去年白浅快毕业的时候两个人为这个问题争论过很久,白浅一心想回国,傅子江却想让她在国外再待几年,两人各执说辞,互不相让。

可是过了还不到一年,白浅便主动去国外念书,傅家形式越来越严峻,如果她不能给他提供帮助,那她选择远离,不让傅子江分心。

有这样的决定倒不是说白浅有多么成熟,而是她已经抱了跟傅子江走一辈子的心,那这短短的几年真的不足为惧。

白浅从楚落家离开后,楚落连茶杯都没收,便赶紧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大大小小的文件等楚落这边审批,她一直从阳光铺洒忙到日落,直到管家把食物端上,她才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然后让佣人拿了一个便捷按摩仪放在脖子上贴了会儿。

自从跟秦夜庭分开后,她工作起来越发得没有时间观念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强迫自己一直工作,因为这样会暂时地忘记秦夜庭。

而很多时候许多刻意做的事情,最后都成了习惯,当习惯了这样工作后,楚落又想着得改一下,所以她一边吃饭又一边定了闹钟,晚上再工作的时候要强迫自己休息。

她定好闹钟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长长的白色餐桌上空荡荡的,别墅的大厅很大,展示出一种空旷寂寥的感觉,直到楼上传来小孩的哭声,楚落的心里才突然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是的,生了小孩以后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的世界里有了新的可以焕发光彩的事情。

楼下到楼上的台阶不多,楚落走得缓慢而平稳,生活已经无端欢喜,就像一条四散的河流,她也不知道自己会顺着哪个分支流淌,但是她愿意接受上天给自己安排的任何选择。

说起来,Namu珠宝公司的一切事宜还都算顺利,毕竟有了顾千阳和Ben的加盟,一个珠宝公司如果有了顶级设计师来保证产品,便不会出现什么硬性问题。

接下来,楚落要加大和企业间的合作了,只是以前的关系网她用起来必须得慎重,毕竟跟以前有很多的牵扯,她也知道自己早晚得跟秦夜庭见面,说不准就是一个月之后林太举办的慈善晚会上又或者是下个月何总的生日宴,只是楚落没想到她和秦夜庭竟然这么快便见面了,还是在傅家的家庭聚会上,这样的见面杀了楚落个措手不及。

在重逢之前,两个人已经各自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就像即便开着车沿着海岸线行驶了很久也无法到达海中央的小岛,那辆行驶车和小岛之间,错过是注定。

自我治愈的这个过程从来都是辛苦的,拿起的针线,缝补的伤口,以及那只颤抖的右手,这是秦夜庭永远缺席的时刻,楚落的一段人生,他终究是错过了。

自楚落公布婚讯之后,秦夜庭的情绪一直都不太稳定,虽然没有再做出什么在会议上掰断笔那么过激的事情,但是脸上却一直都是阴沉沉的。

“让林峰把报告今天做好,晚上发到我邮箱。”坐在办公室里的秦夜庭一双眼忽然冷了下来,只有一句话,就这样对着秘书不轻不重地交代了下去。

“是。”秘书颔首出门,帮秦夜庭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每一次进去都如同战斗一样,令人心神紧张,不过秘书倒是知晓了秦夜庭动怒的秘密,有次她进去,刚巧看见秦夜庭在翻看有关楚落的新闻,他看的又慢又细,生怕错过每一个字句。

他们的老板一定跟楚落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生人勿近的老板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这时前台的人员来了电话,说傅家小姐傅棠梨来了,要是平日傅棠梨直接便可以上来,可是秦夜庭前几天特意命令不让闲杂人等来打扰自己。

前台一时间犯了难,不知道傅棠梨算不算闲杂人等,秘书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捏捏脖子一副上刑场的样子到办公室请示秦夜庭。

“秦总,傅棠梨傅总在休息室,您要见吗?”秦夜庭仿佛没听见似的,好半晌都没说话,秘书只好静静地在原地等,也不敢再说什么。

而秦夜庭能想到的最快见到楚落的方式就是通过傅棠梨,怎么说楚落都是傅棠梨的嫂子,于是他想了想跟秘书说:“让她上来吧。”

“好。”秘书的手里微微渗出汗来,心里窃喜,幸好她问了问,否则万一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傅棠梨赶走,这个责任她可担待不起。

虽然秦夜庭这个主子不好伺候,但在工资上却从来都不会亏待下属,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工资不降反升了,不知道是不是秦夜庭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大家那颗平日里提心吊胆的心。

“傅小姐,秦总请您上去。”傅棠梨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很开心,他对她总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