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温柔迟暮
接连两段感情都失败的秦夜庭确实有些心灰意冷,以至于爱情这件事他再也不想去碰触。
这是他并不明朗的过去,满是荆棘逼身,原以为时间是他的药物,可如今哪怕秦夜庭倚靠时间帮自己忘记一切,却仍就是徒劳无果。
后来不断有秦夜庭的绯闻传出来,他也破天荒地积极去参加家里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如果婚姻是利益所需,那他以后不谈感情也罢。
可相亲的那么多人都不是楚落的眼角眉梢。
“楚总?”秘书已经在办公室里连叫楚落很多声,可她走神走的一点都听不见,脑海里满是秦夜庭跟不同女人的合照,他们一起参加各种活动,媒体更是乱加猜测秦夜庭的好事将近,还说秦夜庭最近这么频繁地换女伴是秦家的意思,未来的秦夫人一定会从这些女人当中选。
楚落离开的那天便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场景发生,她会嫁为人妇,而秦夜庭会为人夫,从此他们的人生半点交集也无,可这样的场景真出现的时候,心里竟会这么痛,就好像在一张白纸上用力画了一个句号,连纸张都戳破了,最终这个句号也不再圆满。
“把今天的会议和晚上的饭局都给我取消了吧。”楚落不轻不重地吩咐下去,秘书担忧地看了楚落一眼,然后就这么退下了,过了好久又重新敲门,为楚落送来了水和食物。
而楚落仍然是她之前离开的那个姿势。
他们的楚总年纪轻轻便已经事业有成,对待他们这些员工也都极好,可是她平日里离她最近,她总能看到楚落脸上的悲伤和难过,但她并不知道这些悲伤和难过因何而起。
想到这里,秘书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守在办公室外,随时等待楚落的召唤,这么一等就是一晚上。
楚落在办公室里小声哭了一场,然后吃了秘书送来的食物,理理妆容,这才准备回去,可是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自己的秘书竟睡在桌子上。
“娅音?”楚落轻轻地推了推她,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看到是楚总出来了,这才一下子清醒了。
“你怎么还在啊,快点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楚总,您没事吧,我有点担心你。”楚落的心里忽而一软,然后淡淡的笑了。
“我没事,好着呢,饿不饿,请你吃东西去。”
楚落对待自己的员工也当真是慷慨,那晚她带着自己的秘书喝酒、吃大餐,然后还给自己的秘书休了半天假。
毕竟她已经够难过的了,但是她却能够轻而易举地让身边的人快乐,这样想想也算是件好事,秘书听到自己明天上午有半天假,正如楚落设想的那般,她在原地开心地转圈,嘴里还喊着什么:“楚总万岁。”
楚落将秘书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可是她还是不想回家,想在今晚彻底放纵一次。
于是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驱车到了秦夜庭的住处,秦夜庭在A市的房产很多,她也不确定秦夜庭会不会在她找去的这个地方,如果秦夜庭在,她就进去,如果不在,那她就走。
楚落在门口登了记,停下车,然后坐电梯上楼,走到门口前不由分说地用力敲着门,借着一点酒劲,这整个过程里,楚落没有一点犹豫。
门突然被打开了,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秦夜庭出现在楚落的面前,他刚刚洗了澡,正在吹头发,头发已经半干,但仍旧没什么形状,看起来还是乱糟糟的,但是却平添了一份性感。
看到来人是楚落,秦夜庭一怔,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都泛白了,秦夜庭没说话,楚落却推开他径自地进来,秦夜庭一脸考究,不知道楚落大半夜的过来到底要干嘛。
楚落却把秦夜庭当空气,自顾地将每个房间都巡视一遍,典型的独居男人的空间,没有寻到一点关于女人的物品,巡视了一圈,楚落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然后再重新折回去换上拖鞋,而秦夜庭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轻倚在门框上看她。
今日的楚落穿黑色的风衣,墨绿色的长裙,领口是不规则的形状,有银色的项链从领口处跑出来,她的头发有些乱,却增添了一丝凌乱的美。
她身上有酒味,她刚进门的时候秦夜庭就闻到了,但是不重,秦夜庭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等着,想知道楚落到底要干嘛。
可当她脱下黑色风衣,不小心扯到墨绿色裙子露出内衣肩带的时候,秦夜庭心里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溢上来。
楚落转过身,目光明亮,已经脱了高跟鞋的她比秦夜庭矮一大截,却偏要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两人逼近。
秦夜庭顺势搂住楚落的腰,一个转身,把楚落压在墙上,然后贴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落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按过他的脸,吻了上来,然后双手灵活地来脱他的衣服,楚落大胆起来,活像只妖精,连秦夜庭对她都束手无策。
“楚落!”秦夜庭终还是有些理智,他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楚落反倒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是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他身上蹭啊蹭,吻来吻去。
仍然是秦夜庭熟悉的关于楚落的味道,他尚存的理智早已经杳无踪影,管她是谁的妻子,管什么明天以后,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他想要她。
于是秦夜庭的吻也发了狠,吻得楚落舌根疼,但她仍然不想认输,两人就此纠缠,一路吻到了卧室,是上次楚落睡过的那间。
自从楚落从这里离开后,秦夜庭几乎没进来过,可是却日日让人进来打扫,如今楚落被他压在床上,好似另一番场景。
她比之前更瘦了,肩膀处盈盈一握,秦夜庭低头看着竟舍不得用力,只是轻轻地吻了上去,然后一滴眼泪就这么落在了楚落肩膀处。
楚落惊讶,待秦夜庭抬起头来便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问了他一句:“你哭什么?”
秦夜庭没答,只是从楚落的身上起来,然后重新披上衣服闷闷地坐在床边,白色的灯盏将房间照耀的一如白昼,可是秦夜庭的后背,楚落却用力也未能看清,她就要彻彻底底地失去他了。
想到这里楚落坐起身,从背后抱住了秦夜庭,多希望沧海桑田因有了爱欲,从此地不老,天不荒。
这一晚,两人之间已然没有了诋毁,在静默之中流转的情绪也都是一同着夜色般的平缓,秦夜庭也不说话,只是任由楚落抱着自己。
就在刚刚,她的衣裙已经散尽,如今只穿了件内衣,窗户反光,楚落光裸的上身一览无余。
“你今天来做什么?”
“想好好跟你告别一次。”
秦夜庭却突然发笑:“你家傅子江知道吗?”
“当然要瞒着他。”
“你今天来找我,是后悔了?”秦夜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楚落说她后悔了,想重新跟他在一起,那他一定会不计前嫌地答应,就算折磨到死,他也不想再放开她的手。
可是楚落却轻飘飘地回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后悔?”
楚落的语气终于又惹怒了秦夜庭,他忽而转过身子,掐上楚落的脖子:“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我想你想得都发疯了!”
秦夜庭几乎是吼出了这些话,听得楚落一愣一愣的,所以此刻这个让这个男人为之发狂的人是自己吗?
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对于秦夜庭来说,他终于开始珍惜自己了吗?
楚落眼里含了泪,秦夜庭看到她泪眼汪汪的样子竟再也把持不住,去他的道德礼仪,刚刚没有完成的事,他终于完成了,而楚落也出乎他意料的没有一点反抗,反而配合得很好。
那一刻,他们两人的关系,彼此真的是看不清了,是分是合,来路何处,已被茫茫大雾遮挡。
事后两人一起去洗澡,楚落的头发湿了,秦夜庭给她吹头发,手法笨拙,但力道温柔,长发不容易干,吹了很久才好。
两人面前对着的就是一面镜子,楚落看着秦夜庭专注的目光,心里却不自觉地祈祷头发慢点干,让两人共处的时间再拉长。
秦夜庭收了吹风机,弯下腰,吻上了楚落的头发,她曾在书中看到过,男子吻发,代表对她的感情就如同绵延千里的三千青丝,这样一个深意十足的动作,楚落不是不感动。
可是时过境迁,这样一个动作也不能说明什么,楚落起身,越过秦夜庭往床上走去,秦夜庭也紧跟着过来。
秦夜庭揽过楚落,盖上被子,想要开口跟楚落说些什么,楚落像是一早料到,制止他:“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爱情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本就是文字解释不清楚的,只要当下这一刻,他们确实是相爱的,就比什么都重要。
楚落有点不舍得睡,她的酒已经全醒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秦夜庭身边,回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但是关于今晚冲动的一切,她不后悔。
如今他们还能拥抱在一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到了这种时候,思绪已经跟不上现实,所以她跟他说什么都不要说,说什么也都不重要,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来不及有什么愤懑。
秦夜庭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部,人的一生这么长,大多都是些重复的琐事,像如今这般的共处已然是记忆里独具风采的片段,这一段与一生等长。
那天过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早晨秦夜庭醒来的时候,楚落已经离开了,后来他一直住在那处房子里,等着楚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到访。
没想到楚落没等到,却等到了顾千阳派人递来的一封信,上面写了楚落已经生子的事实,明确的日期和照片,秦夜庭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背着自己生下了这个小孩,可是既然都选择生了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又转眼嫁给了傅子江?
秦夜庭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日是除夕之夜,城市里一片热闹,秦夜庭家里却一片冷清,他已然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恨不得现在就把楚落揪过来问个究竟,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让自己冷静,等过完这个年,他再把一切都调查清楚。
这个年,按理说楚落要跟傅子江回去一起过的,没想到傅子江提前送樊玲和老爷子去旅游,也就避免了这尴尬的见面,于是楚落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这边的秦夜庭倒也直接打电话给傅棠梨,问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过年。
“没有,我爸跟樊姨出去旅游了,傅子江和楚落估计也出去玩了吧。”秦夜庭听完心里有些突突的,有些话问了根本就是自己找罪受,可如若不问,心里更是憋的难受。
秦夜庭那边久久都没有声音,傅棠梨紧追地问道:“你要怎么过新年?”
“工作。”
离零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可能因着当日的气氛,傅棠梨一个人慵懒地躺在沙发里,对着电话那头突然脱口而出道:“夜庭,我后悔了。”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啊,都回不去了。”傅棠梨的语气轻飘飘的,可是整张脸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她生来就是个冷血动物。
挂掉电话后,她一直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就这样一个人度过了零点,而新的一年,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很多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只恶魔在不断推搡着自己,虽然违背着本心,但她自身已经无法战胜那只恶魔。
新年很快便过完了,楚家因为有着小家伙的到来,一切都其乐融融的,所有人都围着楚溢转,对于楚落的决定,他们从未有过责怪,有的只是心疼。
这不,楚落在家里待了没几天,公司那边就出了事,她着急忙慌地赶回去,父母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除了好好祈祷,什么忙也帮不上。
“咱闺女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累。”
“哎,性子使然,她这么要强,注定一生都不会太轻松,你呀也别太多愁善感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数。”楚父在这件事情上倒看得挺开。